????“鳳卿，我讓你將冀州軍政事務(wù)，非是讓你都攬在手里，”荀柔向她招招手，讓她近前坐下，“今日并非正式任命，不必拘謹(jǐn)?！薄皣}?！避飨逶诎盖爸苯庸蜃聛恚L劍輕叩地面，神情仍然不安?！斑@道任命，實在也是不得以。”荀柔知道該如何勸說安撫侄女，他抱著手爐，嘆了口氣。果然，荀襄眼神頓時出現(xiàn)變化?！拔娜魜硇诺?，韓遂已被休若兄與涼州馬氏一同誅滅，西域道路得通，龜茲、鄯善二國，歲末將遣使入貢，而益州彝族孟氏也將派人入朝，商議通商事宜。”荀柔指了指屋角席墊，讓荀襄起身自取來坐下?！八詺q末，我與公達(dá)都要回長安，但冀州此處，也須人留守，鳳卿，此任只有你能擔(dān)，你可明白？”若非荀彧來信，他原本是準(zhǔn)備用一冬安頓好冀州，好于明年春回，邀曹操南下穩(wěn)定江東。但堂兄所言無錯，西域國家和南中的少數(shù)民族，都關(guān)系著大漢未來發(fā)展，況且眼下中朝在長安，西面是朝廷安身立命所在，他出征半載，也該回去穩(wěn)固一下局勢。他和荀攸都要回去，冀州留守只有荀襄可以。只有她能在特殊時候，做下決定?！叭绱耍P卿定不負(fù)叔父所托?！避飨骞蜃?，鄭重道?！澳阋膊槐靥珦?dān)心，”荀柔溫聲道，“各縣令都是多年從政，百姓民生自有他們安頓。你只需作兩件事?！捌湟?，穩(wěn)定冀州形勢，出現(xiàn)叛亂，立即鎮(zhèn)壓，不要讓其蔓延，其二，現(xiàn)在冀州各處郡守多是你手下部將，”荀柔頓了一頓，望著侄女道，“這一次，你要鎮(zhèn)住他們，監(jiān)督他們，保全他們，勿使違法，恪盡職守。荀襄松了口氣，連忙點頭，“是?！比羰且允甯杆?，這個州牧，似乎也沒那么難了?！捌溆嗍聞?wù)，賈文和、張長庚、董公仁可以輔佐你，另外，你也可以多向你姑母請教。”姑母自然是如今在冀州奔波建立恤孤寺的荀光。荀襄對這位姑母已十分佩服，立即應(yīng)下來。“最后，若有敵來犯，你知當(dāng)如何應(yīng)對?！避魅嶙⒁曋飨澹谅暤馈＼飨骞麛嘁稽c頭，并沒問哪里的敵人。“必令，有來無歸！”第285章 歸途“這一冬，冀州必須太平。”在登上馬車，啟程回長安前，荀柔再一次囑咐荀襄?！案骺たh至春耕，不得征召百姓勞役，苦役用刑徒，其他事，讓各郡太守帶兵做，兵卒受國家供養(yǎng)，又血氣方剛正是壯年，空閑下來，也會要生事端?！薄斑€有，嚴(yán)令冀州各郡，日后都不得當(dāng)眾殺人?！彪x開前他做了最后一件事，就是殺人。被魏郡小族審訊折磨了幾個月的袁紹近臣，家底也差不多掏空了。所以最后勾名很簡單，不降就賜自盡，大罪按律誅及族，本地士族為袁紹偽官縣令及以上主政官皆處斬這一種，不及家族。 自盡自是牢中，對其他人，荀柔也沒有按慣常做法，公開殺人，懸首示眾。而是命筑臺，先活著示眾一日，殺于臺后，再躺著示眾一日，即許令親友收斂。天下要太平，社會要恢復(fù)秩序，人也要恢復(fù)道德，這一輩經(jīng)歷戰(zhàn)亂，艱難求生者已經(jīng)沒辦法，他想要以后的孩童，不要從小知道怎么殺人，也不要認(rèn)為殺人容易。少年時期的課本，是上下五千年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文章，每一篇都極其精彩，令人記憶深刻，至今想起也讓他回味。他記得《藥》里那群伸長脖頸的鴨子聚攏，又轟然退開。魯迅先生辛辣的諷刺，那時候沒見過殺人的他，自然沒什么感覺，然而在戰(zhàn)后某個清晨醒來，他突然被記憶刺痛。他必須時刻警醒，自己想要做什么，想要什么樣的世界。因為保全身體、允許收斂這兩條，這次處死的人雖多，但他在冀州民間，準(zhǔn)確的說，在士人的名聲卻回升了。雖然，他本意并非為成全這些人，但也不至于專門辟謠，就讓他們以為他保持著儒家的仁義道德觀好了。這樣他們才會愿意為了前途，甘心受他約束與驅(qū)使。不過，他也清楚，許多門第早就放棄掙扎，期盼著盡快清算，好重新開始，而他居然還肯施舍他們一點尊嚴(yán)，不至讓他們起步太低，就成了意外之喜?！笆甯阜判模視睾眉街??！避飨辶⒓创饝?yīng)道。荀柔再在看向她身后，特意趕回來送別的荀光，青衣、簪筆、腰間配印、配筆刀、配燧石、著皮靴，已全然一副文吏打扮，灑灑落落，文質(zhì)彬彬。“小心保重，勿過辛勞。”對于這個妹妹，在事業(yè)上，他只剩下欽佩了?！笆?，兄長也請保重?！避鞴馇ヒ欢Y。其余人等，亦各有囑托，一番道別后，荀柔攀上馬車，卻又不由得回首一望。他和兄長還有堂兄友若，已數(shù)年不見，這次回到中原，原本想應(yīng)當(dāng)能見面，竟又未得。他終于攀住荀攸的手，進(jìn)入車中。軍隊暫時駐扎冀州，免得明年春天還要趕一趟路，張郃、高覽這些降將，了解當(dāng)?shù)?，被留下來輔佐荀襄。隨行則是典韋所領(lǐng)的五百親衛(wèi)，還有氐將千金、羌將當(dāng)良賈，兩人各余的二百族兵，以及甘寧的三百親卒，浩浩蕩蕩的千二百人，不必?fù)?dān)憂路遇匪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