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雖說用舊麻破布…但這時候哪來許多舊麻破布,大多黔首百姓,制衣尚不足,許多都要將衣物穿至朽爛為止。故而,縱使改良,左伯紙仍然工藝復雜,造價昂貴,不利于普及。荀柔知道,后來紙張興起,產量上升,價格下降,蓋是由廉價竹子取代了麻,成為新的造紙主要原料之故。所以,在得到太守楊彪支持后,他借此時先進制紙工藝,再加上記憶,實驗過后,復原出竹紙。然而,最上等的竹紙制作仍然很難,工序復雜、技術難度大,不適合大規模生產,他再次簡化工序,研出質量稍次的竹紙和草紙。草紙顧名思義,原料以草本植物,來源廣泛,纖維柔軟,降低軟化纖維的難度,只需在石灰水中浸泡幾日,再經過蒸煮打漿數道工序,即可成紙。耗時短,工藝簡單。只是草紙柔軟易爛,不易保存,厚薄不均,書寫暈染。不過,拿來糊窗,比木板透氣透光,并且還有別的用處,比如說解救他飽經廁籌摧殘的臀部。總之,草紙成本低,售價低,比竹紙推廣更快。潁陰附近人家,從荀氏學得此技,添一分收益。恰好造紙需時常接觸石灰,石灰水滅菌殺蟲,故潁陰縣中疫病,比別處輕得許多。隨著他們進里,有些低矮陰暗的屋舍房門口,噗噗的冒出一個個腦袋,顏色暗沉的臉上,一雙雙眼睛卻十分明亮,目光如炬的看過來。荀柔壓了壓竹笠的邊沿,一低頭,旁邊不知那戶拋出來一枝紫色苜蓿花,落在他腳前。接著就像打開了開關,沿路不時有花草落在他周圍。聽到動靜的王富也出門觀望,原本愁苦的表情,在看到牽馬而來的身影后,頓時轉為驚喜。他跑步迎上去,躬下腰,連連拱手作揖,“公子?公子來何速也!我方才向李家還車,正想去里門等候公子,未想公子已至,多謝公子,辛苦公子!”【柔少有巧思,見簡牘不便,左伯紙貴,以竹、枯草為紙二種。其竹紙潔白如雪,瑩潤如玉,為士人所貴,稱荀氏玉紙。草紙雖質地軟爛,然價賤,百姓亦能為,廣行于民間,大有化于風氣。光和中,災異連年,百姓窮困,十室九空,潁陰中人獨以紙富,得免。又憫農事辛勞,為龍骨水車、曲轅犁并起陂塘。又嘗行醫鄉里,救人病厄。潁川全郡仰之仁德,呼為公子。其郡中稱公子者,即柔也。又少有姿儀,音容兼美,與從兄彧并稱“連璧”,每行市中,觀者如堵。】第40章 太平道人東倉里,所以取名,乃因舊時,光武帝劉秀與王莽昆陽之戰前,在此筑過糧倉。后來,百姓以為吉兆,以此為名,必能比歲豐登。可惜如今劉秀這位天命之子的庇護已不再。灰色短褐,破舊布履,臉色蠟黃,顴骨高凸。人至中年的王富,竟與他這個尚在成長的少年不過一般高。說來或許讓人不信,但這確是,此時過得去,能吃得起飯的人家。“王君,。”荀柔拱手還禮,“病人在何處,現在可方便看診?”能別站在外面說話好嗎,他現在整個背都要被人用目光煮熟了。“方便,自然方遍,就在家中,”王富連忙擺手,上前幫忙牽馬,“請公子隨我來。”荀柔點點頭,隨王君入門。 王家院子正中,也正如許多人家都有的黃泥水池、土灶以及堆砌的潮濕的干草秸稈。然而,屋中傳來時高時低、含糊古怪的聲音,卻讓他腳步一頓。“這是?”王富神色頓時一變,驚慌又尷尬,他連忙放開韁繩,低頭拍拍手,不敢看公子,抬步往屋里沖,“公子稍等,我這就去將那道人趕走。”“道人?”荀柔眉頭一蹙。“是,是那太平道人非要進門,我阻攔不住,這才…”王富低聲說著,含胸弓背,不敢抬頭,“我也想在公子來之前,便將那人趕走,只是、只是公子來得太速…看見公子來,我又一時欣喜,竟忘記……”“那太平道符術,并無神通,不過騙人之術,阿叔數次說與你等,你為何還要如此!”荀顥薄怒道,“太平道稱信則病愈,你欲信太平道嗎?”“我絕不敢,”王富連忙道,“公子救我兒性命,又教我等掙錢,我明知公子不喜,還讓太平道入家門,還請公子恕罪。”他噗通一聲跪下,對著荀柔就一頭磕下去。“不必如此。不必如此。”荀柔伸手拉他起來,“你去請那位道人離去吧……我換了衣服就去看病人。”自疫疾橫行以來,太平道的活動日漸頻繁,傳播廣泛,信眾也越來越多。高陽里至潁陰縣,因為荀柔本人,幾次公開反對太平道,才使得其觸角始終未曾伸進來,但他亦心知,在別處,太平道早已泛濫。這也是社會規律,當世俗的國家和政府,無法為百姓帶來安全感,走投無路的人們,總會轉向宗教,以期獲得心理安慰。百姓對這個國家,正漸漸失去信心。太平道,已勢不可擋。“好好,”王富連連點頭,“我這就去,這就去。”門正好在這時打開。走出來的道人,年紀也就三十余,容貌柔和,未留胡須,一身灰布道袍,一手執著一根顯眼的九節杖,另一手著兩張符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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